今早刚把门口的青菜筐摆好，擦了擦沾着面粉的手，楼下张阿姨就晃着钥匙串进来，手里攥着个锃亮的不锈钢油壶：“小周，胡麻油多少钱一斤？我家那瓶昨天炒菜没油了，急得我昨晚用香油凑的。”

我笑着接过油壶，指了指货架中间的玻璃罐：“阿姨，纯冷榨的还是28一斤，你上次买的那种，昨天刚从县城拉的新货；旁边塑料桶里的是混合油，18块，你要是炖萝卜汤，倒一点就行，香得能飘半栋楼。”

其实不止张阿姨，每天来问胡麻油价的人不少，有的捏着手机说“网上才15”，有的反复摸油瓶问“是不是纯的”——我得先把俩最常见的品类掰扯清楚：纯冷榨是100%胡麻籽，我家玻璃罐里的卖了八年，瓶底还沉着点籽渣；混合油掺了大豆油，是跟隔壁王哥家一起进的，炖肉的时候倒一点，比酱油还提味。

要说这价怎么差这么多，我跟顾客算过无数回账，就仨原因——籽贵不贵、怎么榨的、有没有牌子。

上回送胡麻籽的老王拉着我唠，说今年地里虫多，籽收价从去年7块涨到8块，好点的籽得12块一斤——你想啊，3斤籽才出1斤油，光原料就24块起，再加我开车去县城拉货的油钱、店里冷藏的电费，纯冷榨怎么也得25块往上走。要是低于这价，要么籽是陈的，要么掺了别的油。

再说说榨法，冷榨是低温压的，我跟厂家去过车间，机器嗡嗡转，温度表就卡在50度以下，100斤籽才出30斤油；热榨是把籽炒得金黄再压，能多榨8斤，但我试过，热榨的油放半个月就有股哈喇味，冷榨的能放仨月，颜色还浅黄透亮，拌凉菜的时候淋一点，比香油还鲜。顾客要是买纯冷榨，我都提醒他们放冰箱，别搁阳台晒。

还有牌子的事，前年我进过一箱红铁桶的，上面印着“非转基因”，进货价就比小作坊的贵10块，卖35一斤。有回楼上李老师来买，说儿媳妇怀孕了，就得吃这种——其实贵的不是油本身，是包装上的广告、超市的进场费，愿意花这钱的顾客，图的是个放心。我自己家吃的是小作坊的冷榨油，装在玻璃罐里，没牌子，但籽是老王给留的好货，比大牌子还香。

前儿个有个快递小哥举着手机进来，说网上10块一斤的油比我家便宜——我拿过手机看，油桶上的生产日期都模糊成一团，标签上连“胡麻籽含量”都没写。我跟他说：“小伙子，你算笔账，3斤籽才出1斤油，就算籽8块一斤，原料都24块，10块钱能买着啥？肯定是掺了大半桶大豆油，要么籽是陈了好几年的，我做12年生意，从没进过这么便宜的油，进回来我自己都不敢卖。”

其实买胡麻油不用愁，我跟老顾客说过无数回，就俩招——要纯的看标签，要实惠的问清楚。纯冷榨得找“冷榨”“100%胡麻籽”这几个字，没有的别碰；混合油就直接问老板掺的啥，我家的是大豆油，比例7:3，能接受再买。别贪那几块钱的便宜，吃进肚子里的东西，得靠谱。

张阿姨听完，笑着把油壶递过来：“就买28的，我吃你家油八年，没出过问题。”我帮她舀油，油线顺着壶口流进去，浅黄透亮的油花在壶底打圈——其实我守这店12年，最明白的就是“一分钱一分货”。胡麻油这东西，籽实在、榨法对，价就不会低；那些便宜得离谱的，无非是偷工减料，骗的是不懂行的人。

傍晚关店的时候，我把玻璃罐擦了擦，明天还得早起去县城拉货——老王说有批新籽到了，我得去挑点好的，留着给常买纯冷榨的顾客。隔壁的小朋友跑过来，举着一块糖说：“阿姨，我妈妈要胡麻油。”我笑着接过糖，指了指玻璃罐：“跟你妈妈说，要纯的还是混合的？纯的香，混合的实惠。”

风从店门口吹进来，带着楼下桂树的香，我把油壶摆整齐，想着明天张阿姨会来拿油，想着快递小哥说不定会再来问，想着要把这些账再跟更多人算清楚——毕竟，吃的东西，得实在。